【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王世纯】

本周最重要的军事新闻，无疑是俄乌边境地区的紧张局势。乌东局势是国内“营销号”炒作的热点，各路微信号有事儿没事儿就会炒作一番什么“俄军10万大军吓哭北约，乌克兰急忙求救”之类的话题，但这一次，在沃罗涅日和克里米亚平板车上滚滚驶入边境的俄军机械化大军证明，营销号似乎说对了。无论是俄联邦总统办公厅副主任科扎克说的“乌克兰在顿巴斯地区的军事行动将标志着乌克兰国家终结的开始”，还是乌克兰当局“病急乱投医”的“要求乌克兰加入北约”，“请求美军武装进驻顿巴斯”，都让国内读者感受到了乌克兰地区浓浓的战意。

喜剧的内核是个悲剧 图源：乌克兰总统府

本轮顿巴斯对峙起始于2021年3月初，自年初以来，从疫情中恢复元气的乌克兰军队，开始破坏去年7月份达成的停火协议，在顿巴斯地区恢复小规模摩擦，不断出动小股步兵使用AGS榴弹发射器、反坦克导弹和迫击炮，打击顿巴斯居民区和前线据点。

在冲突之下，乌克兰开始大肆炒作进攻顿巴斯的话题，乌官方和乌纳粹武装组织在telegram、推特和VK上，不断炒作顿巴斯地区破坏停火协议，并散布东乌俄族要大规模炮击、“血洗”西部乌族、借着冲突的机会引俄“入关”的谣言，以煽动乌克兰民粹情绪。

随后，乌克兰军队和“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军队向前线预备工事移动，乌克兰军队开始召集休假的机械化旅、摩托化旅的官兵，向东集结部队，而俄罗斯军队也因此进入战备状态，开始为可能的第二次顿巴斯战争做准备。

自2014年起，西乌克兰匪帮持续攻击东乌平民，时至今日依然在搞恐怖袭击

在双方进入高度戒备的情况下，3月10日，乌军和乌东武装进行大规模交火。根据“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发布的信息，在本轮交火中，乌克兰军队故意扩大交火规模：不仅尝试出动机械化部队妄图夺控要点，还出动炮兵摧毁了顿涅茨克靠近乌克兰一侧的居民区——老米哈伊洛夫斯克区——的11栋住房。

对于乌克兰军队的进逼，“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民兵依托预设工事，击退了前来攻击的乌克兰军队，至少使用反坦克导弹摧毁了一辆第28机械化旅的BMP-2步兵战车。顿涅茨克还使用D-30炮兵消灭了乌克兰海军陆战队第36旅的一个迫击炮小队，在炮战中取得了优势。作为证据，顿涅茨克武装组织公布了反坦克导弹攻击乌克兰BMP-2的视频。

乌克兰陆军当下较为缺乏步兵战车，出动BMP-2反应出对行动的重视

双方的第一轮接触浅尝辄止，随后开始进行小规模的炮战，虽然双方伤亡不大，但交火地点几乎是在整个顿巴斯的外围。乌克兰军队在扩大交火规模以后，开始有预谋地向东乌克兰方向大举曾兵。根据外网公开整理的资料，乌克兰在顿涅茨克方向精锐尽出，先后部署了第28机械化旅、第58摩步旅、第59摩步旅、第72机械化旅、第53机械化旅、第36海军陆战队旅、第10山地旅、和第36海军陆战队旅共9个机械化旅的兵力。

考虑到乌克兰军队的作战学说会把精锐的坦克旅和空中突击部队放到二线进行作战，乌克兰在前线的兵力，至少应该是11个旅到13个旅左右。对于乌克兰来讲，这轮增兵可谓是“精锐尽出”：乌克兰陆军目前拥有3个坦克旅、10个机械化步兵旅、4个摩托化步兵旅（类似与我军摩步旅）、5个空中突击旅、2个山地突击步兵旅中、一个猎兵旅（类似于我军特战旅）、两个海军陆战队旅（写作海军陆战队旅，读作“机械化家丁”）共计21个旅的兵力。21个旅中出动13个，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全军出动，是要准备打大仗——要知道，在2014年乌克兰陆军在顿巴斯战争中，也就出动了8个旅。

乌克兰第72机械化旅的老式T-72坦克

面对乌克兰军方的排兵布阵，感受到国防压力的顿巴斯地区开始进行战争动员。顿巴斯地区“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民兵第一军下辖的1、3、5摩步旅、卢甘斯克下辖的第二军第2、4摩步旅进入战位，成年男子被登记准备被征召，各种独立营开赴前线进入战壕，预备役军队开始恢复性训练。而顿涅茨克方面也再次开动宣传机器，鼓动靠近俄乌一线的俄罗斯志愿者尽快组织起来，随时准备“武装保卫顿涅茨克”。

郭卡+6B47盔+6B45防弹衣+AK-74，一套典型的顿涅茨克战斗兵造型

而俄军很快就开始为第二次顿巴斯战争做军事准备。

俄军从3月中旬开始动员在俄乌边境的沃罗涅日和克里米亚地区的机械化兵力。经过两周动员，3月29日，俄罗斯方面通过克里米亚大桥向克里米亚半岛运送了一批2S19自行榴弹炮、BMP-3步战车和卡车。随后几天时间里，还有人观察到俄军开始运送T-72B3坦克和T-90A坦克进入克里米亚，这些坦克、火炮和步战车可能隶属于俄陆军南部军区第8集团军的伊德里察-柏林摩托化步兵第150师坦克团和炮兵团。

除了当面的8集团军增兵克里米亚以外，俄军开始从高加索地区的58集团军调兵，4月4日，有人在社交媒体上到俄军从弗拉季高加索的58集团军调集了136摩步旅的T-72B3坦克、炮兵第291旅的2S4“郁金香”自行迫击炮前往靠近乌克兰的沃罗涅日基地。

除了机械化部队以外，经常在红场阅兵亮相的俄空降军独立空中突击第56团也被发现调往克里米亚一线，有人拍摄到了该部的BMD-4步兵战车。

随后，俄军开始从其他军区，甚至东部军区跨区调拨部队。这些部队包括俄军41集团军的第119导弹旅的“伊斯坎德尔”弹道导弹、以及西伯利亚地区的T-72B3坦克。根据美国军方的推测，目前在沃罗涅日、罗斯托夫以及克拉斯诺达尔与乌克兰接壤的一线地区，俄军兵力集结总数为28000人。这个数据笔者认为是合理的，符合前线俄军的态势——俄军在乌克兰前线的兵力达到了一个师（缺一到两个团）又4个旅/团级单位，机械化兵力大概为1000辆坦克和步兵战车。虽然突击兵力较少，但8集团军、58集团军、41集团军和西部军区各个炮兵部队、电子战部队和防空单位已经就位。对于以发扬火力为主的俄军来讲，这些炮兵部队的就位无疑证实俄军做好了打大仗的准备。

隶属摩步150师的2S19自行火炮

8集团军炮兵第291旅的2S4“郁金香”自行迫击炮

58集团军136旅的BMP-3步兵战车

58集团军防空旅新列装的Buk-M3”

150摩步师某坦克团，不清楚是68团还是163团

俄军41集团军的第119导弹旅的“伊斯坎德尔”弹道导弹

8集团军通讯旅的REDUT-2US多用途通讯系统

俄军增兵前线的部队，对抗缺乏工兵、侦察、电子战力量，以苏联时期机械化装备为主体的乌克兰军队，无疑呈现“碾压局面”。要知道，在2014年，以营级合成群（BTG）为基本作战单元的俄陆军，仅仅在有限信息化水平下，就依靠炮兵消灭了乌军大量有生力量，充分发挥了现有技术装备的水平。

自2014年以来，绍伊古在过去7年时间里大量采购改造后的T-72B3主战坦克、2S19自行火炮，BMP-2M步兵战车和“Ratnik-2”单兵系统等相对成熟的装备。这些成熟的装备，快速地取代了苏联时代遗留的老旧装备如T-72B，2S3自行火炮等等，全面提升了部队战斗力。在俄军最为侧重的装甲兵器领域，截至2020年年末，俄罗斯西部军区、南部战区已经全部换装为T-72B3等俄制新坦克。这些坦克，装备有“松树-U”热成像炮长镜和旅以下信息化系统，可以压制乌克兰和波兰地区的主力坦克T-80BV与豹-2A4等主战坦克，而在整个机械化体系方面，俄军的优势更大。

就拿这次在边境布局中大出风头的，荣获列宁勋章的近卫诸兵种合成第8集团军摩步150师举例，这支部队是一支2016重建的机械化加强师，其部队规模超过俄军其他摩步师，为两个摩步团（红旗102团和红旗103团）+两个坦克团（柏林坦克第68团和坦克163团）的编制。下辖改装过的T-90A坦克、T-72B3坦克共计10个营，BMP-2M、BMP-3共计10个营，这两支部队虽然未成建制调拨到前线，但其能量显然不是乌克兰军队用T-64和悍马凑数的机械化部队能媲美的。作为在柏林国会大厦插上红旗的部队，他们估计会很乐意杀过边境，痛歼机械化西乌那些屠杀俄族平民，为纳粹招魂的精神法西斯。

西乌克兰在顿涅茨克打出纳粹旗挑衅

当面部队已经优势极大，俄军其实远远要游刃有余得多：至今为止，俄军西部军区的集团军部队——近坦1集，近20集团军等主力部队，还没有大规模移动，很显然，考虑到东部军区和南部军区的部队已经“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尤其是119旅更是横跨3000多公里来到前线。整个兵强马壮的西部军区这一刻成为了四野的1纵队，也就是总预备队，这些隐藏在幕后的高级部队，才是俄罗斯最大的底牌。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要准备阅兵……

而北约对于本次作战的反应，显然比所有人都预想的要慢。

截至北京时间4月10日，北约在乌克兰地区和乌克兰以西的波兰地区，并没有实质上的增兵，目前驻扎在乌东一线，可供增员的北约力量，除了加拿大的一个骑兵团（营级机械化部队，约42车），只有美军第一骑兵师1ABCT，一个三合成营旅级战斗队的水平。

俄军在后方部署的部队，相比当面的北约军队，有着相当的优势。仅仅第20集团军，就有8个机械化团，两个机械化旅，共1100辆坦克步兵战车的水平，足以“碾压”当面的东欧诸国。毕竟在乌克兰以西这些国家中军力最强的波兰，全国上下也不过是3个机械化师又3个独立旅水平，其可用兵力，无非是靠近乌克兰一侧的机械化师级部队，主要兵力大约是200辆坦克又400辆步兵战车。而立陶宛、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等国，满打满算加起来只有6个轻装旅，装备有北约一些先进的反坦克导弹，严重缺乏坦克装甲车辆。

这些部队更多是以看热闹为主，不可能机动到乌克兰地区去面对风头正盛的俄军。这次拉脱维亚等国的国防部，干脆放话“精神支持”，而美军和北约也只是派出了高官前往基辅“讨论局势”，并没有进一步的增兵打算。英法领导人则干脆没有动员部队，默克尔和马克龙绕开北约体系，单独和普京进行会谈，了解态势，反映出西欧对于东欧这一闹剧的态度。

4月6日，骑1师1ABCT在波兰演习，这是美军在附近唯一的机动兵力 图源：社交媒体

对了，美军顾问又去乌克兰机械化72旅了

可以说，俄军的本次动员快速，在北约未能完成军事反应之前，已经做好了军事斗争准备，展示了绍伊古改革的优秀成果。自2014年以来，在绍伊古的锐意改革和官方对“能打仗，打胜仗”不懈投资下，俄罗斯陆军力量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近年来，俄军频繁举行年度大军区级演习，如“东方-2018”，“中部-2019”、“高加索-2020”等大型演习，检验了短时间内动员整个军区的作战兵力和后勤力量。在这几场演习中，俄军在几个星期时间内，就动员全军区接近10万人武装力量，将几个集团军的接近1000多机械化兵器集中动员出动。

反观北约方面，按照规划，今年北约应该确保拥有能在30天或更短时间内部署30个机械化营、30个空军中队和30艘作战舰艇的能力。但现实情况是，北约内部根本不想在战火烧过第聂伯河前动员部队，去给泽连斯基还有拜登的臆想当炮灰。这种动员速度的差距，导致北约国家在战时无法集结起足够多的机动力量对抗俄罗斯。

去年举行的高加索-2020演习，就模拟动员了58集团军麾下的部队 图源：中国军网

乌克兰此轮增兵，有政治上的原因，也有军事上原因。在军事方面，乌克兰大举增兵东部，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乌克兰在北约的支持下完成了军备的重整，初步获得一支比2014年更为强大的乌克兰陆军。2014年乌克兰陆军将8个机械化旅投入了顿巴斯作战当中，在数个月的作战中，乌克兰军队损失了其精锐的28、30、72、93、128 机械化旅，其麾下的机械化兵器，尤其是坦克与步战车，被俄军的炮火大量歼灭。乌克兰军队在整场战争中损失了100多辆主战坦克和数百辆步兵战车。其突击能力已经基本损失殆尽。

在战争结束以后，乌克兰彻底倒向了北约一方，希望从北约方面获得一支足以反攻的部队。在北约物资、财政和人员训练支持下，对遭受数次严重损失的军队进行补充，乌克兰先后裁撤、合并以及重组了不少的单位，乌克兰目前21个作战旅，超过10个是2014年重建扩编的。而北约提供的军事训练和数十亿美元的资金，帮助乌克兰吸纳了庞大的失业人口进入军队，满编了人员。

除了补齐编制以外，乌克兰当局也如法西斯一般扩充“私军”，扩充或组建了一批海军和空军陆战单位用于补充战力。这也是为什么此次战斗中，乌克兰海军陆战队的机械化旅，会拥有更好的BMP-2步兵战车和T-80U主战坦克。为了弥补顿巴斯战争中突击兵器的损失，仍控制在乌克兰政府手中的几家主要军工企业，包括哈尔科夫坦克厂和南方设计局都在近几年里维持运转，修复启封冷战后库存的T-64和T-80坦克。目前，乌克兰陆军海军陆战队、空突部队换装了约4到5个营的T-80BV。除此以外，厂家还制造了新型的反坦克导弹、巡航导弹和短程弹道导弹等新型武器，并且乌克兰近期据称还购买了土耳其的TB-2武装无人机。

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觉得你行了

但是乌克兰军队虽然大量扩充了人员，拥有了一支较为庞大的陆军，其内核依然是一支庞大臃肿的21世纪“大步兵”，缺乏打赢一场现代化、机械化条件下战争的能力。乌克兰陆军在2014年损失了数百辆步兵战车以后，其机械化兵力“返璞归真”，大量使用BRDM、BTR-70，乃至“悍马”、英国AT-105“撒克逊”等装甲输送车“充数”。

而大量西乌“纳粹”分子充数的摩步旅、内卫部队，则干脆是字面意义上的摩步部队，只有挂载ZU-23-2高炮的装甲卡车，以及当地老乡的卡车、皮卡，有些部队有数量不明的T-64坦克，甚至T-55坦克，简直演变成了明末的地主武装。更不要提乌克兰军队的炮兵还在用2S1、D-30这种古老的火炮，连BM-21都无法按照编制凑齐。

2016年，西乌克兰政权试图为地面部队从波兰购买96辆步兵战车，但这一合同最终以西乌当局丑闻告终，乌克兰军队也未能大量扩充BMP等重要的突击兵器。显然，这样一支军队，对抗大量装备反甲兵器的顿巴斯人民共和国都吃力，更不要提在反甲方面得天独厚的俄军了。

当代美协军的特色：悍马机械化步兵

我们讲，战争摆脱不了政治。乌克兰本轮军事冒险，首先是泽连斯基为了转移国内视线，也就是如科扎克总结的那样：乌克兰正进行一系列“模拟战争威胁的公关行为”。在地方行政长官和议会选举中，泽连斯基的“人民公仆党”全线溃败，失去了基本盘。而乌克兰国内民众对议会政治的热情，也在这位喜剧演员上任两年内降低到了冰点——在投票率上，今年仅有37%的乌克兰选民走入投票站为支持的政党投票。这一数据与2015年相比降低了10个百分点。

随着特朗普时代俄乌关系闹翻，在拜登不明确站台泽连斯基的情况下，西乌匪军为了纳“投名状”，搞这样一出军事冒险是很正常的。要知道，就在3月初，西乌克兰政权甚至一度宣称“终结北溪-2号的唯一手段是解决顿巴斯”。当然面对现如今的军事态势，乌克兰军队只能吃下苦果——4月9日，西乌克兰政权已经放话，要放弃进攻。这一轮乌克兰单方面挑起的军事冒险，估计就要以双方“握手言和”停战而告终。这只是笔者基于双方部队的预言，我们讲，人不是理性的，波罗申科敢去打顿巴斯，刷卡什为零敢打南奥塞梯，那么喜剧演员拿国家作为笑料，在舞台上演一出悲剧，也不是不可能。

在本轮军事对峙中，俄罗斯人用其武德再一次证明了俄罗斯的名言：俄罗斯只有两个盟友：陆军和海军。对于刚刚经历过2020年的我国人民而言，奔赴克里米亚的T-72B3坦克无疑让我们想起了奔赴热钦山口的99A主战坦克。俄罗斯的地缘政治环境和我国一样恶劣，因此，俄军的选择和我军是一样的：“备战打仗，早打大打”。